楼画语知道楼明光所说的麻烦是什么,看着那木盒中的钥匙,沉默无言。
楼明光虽已然分出了承恩侯府,可父母皆在,子女皆未婚。
就像上次楼明月所说,娘亲不在了,子女相看都是个问题。
所以如若楼明光在京中,续弦是必然的。
就算他不想,承恩侯府可以用子女婚事,后宅管理为由,逼得楼明光续弦。
现在钱氏刚身故,承恩侯府的人或许暂时不会提。
可楼明光能想到这件事,证明有人暗中提过了,他才想避开。
楼画语自然也不希望楼明光续弦的,无论哪个子女,皆不希望自己的母亲被人取代。
“里面有你和小诗的嫁妆单子,还有你哥哥和十一的聘礼单子,其他的都是公中的,你随便用就行。”楼明光指点了一下,沉声道:“我就不用你们管了,实在不行,就卖点字画什么的也能过得很好。”
“你准备先去护国寺?中秋也不在京中过么?”楼画语听楼明光交待得这么清楚,看样子是准备先走了。
“是啊。”楼明光抬眼看着对面的女儿,苦笑道:“你最近在忙,我知道中秋怕是有些事情,我留在京中会影响你们,先走一步。”
“而且我去了护国寺,你们就有理由一块去,不回承恩侯府,免得回去又要看他们脸色。”楼明光这点上倒看得极明了,将盒子推给楼画语:“你去忙吧,我清点一下东西。”
楼画语看着他,突然有些心酸,吸了口气道:“你如若不愿意,没人能逼你的。”
“我不怕人逼我。”楼明光转过身,看着内室:“我只是不愿别人,用我来逼你们。”
“我虽不知道你娘亲的身世,可我能感觉到这里面有些什么。”楼明光双眼直直的看着内室的帘子,沉声道:“我一直都是在外游历的,也挺好的。”
楼画语看着他打开帘子进去,那帘子晃动了两下,正对面的多宝格上,两个坐在一块的福娃一闪而过。
她对着帘子福了一礼,才抱着那个盒子离开。
内室楼明光在多宝格前站了好大一会,明明钱氏手中握着大把银钱,在外人看来喜银钱开路,可她居的室内却并不多金玉之物。
反倒是有许多木雕竹艺,柳织草编的小东西,其中大部分是他在上游历时带回来,她都一件件的摆在多宝格上。
他站了一会,伸手戳了戳那两个福娃,转身自己清点着衣物,将画的那些仕女图一幅幅的卷好,小心放在箱笼中。
待整好衣物后,复去外书房,将往年的字画会部清点出来。
招来小厮道:“送去外头钱氏书行,全部交给书行的掌柜,让他看着给价钱,都卖了吧。”
小厮看着整整两大箱的字画,有些诧异:“二爷,您这是?”
难不成夫人不在了,楼府就缺钱了么?
二爷这是要用字画去钱氏商号换钱?
“让你去就去,问什么!”楼明光冷着脸吼了一声。
小厮也不敢多问,忙出去叫了管家,然后带了几个人,将字画搬走。
楼画语听说楼明光将了两箱字画去钱氏商号时,先是愣了一下。
跟着朝旁边一块抄写佛经的楼画诗道:“你看吧,我说过高门宅院中,少有不聪明的。”
她最近清点银钱,这般大动作,外面的人或许感觉不到,楼明光不可能没有感觉。
知道她要银钱,却并未问她要用到何处,先是将他与钱氏的私库交出来。
然后怕再不够,就拿了字画去钱氏书行卖钱。
楼明光字画双绝,毕竟多年游历,心中有山川,他在世家之间的名声不如谢起,但在寒门中却颇有声望。
南谢北楼,画尽天下。
虽以谢为尊,可谢起的名声,多少有太原谢氏吹捧的原故。
“要不要追回来?”桃夭有些担心。
“不需要。”楼画语稳稳的抄着经,轻声道:“爹爹就怕一次卖这么多字画,对外影响不好,这才送去钱氏书行的。”
“我来猜。”楼画诗刚好一份经文抄好。
将笔放下道:“第一自然是可以换钱,帮姐姐;二来爹爹在帮你投石问路,看钱氏是不是支持你这次大量用银钱的事情。”
“对。”楼画语点了点头,朝桃夭道:“你待字画送去后,假意要收购,拿了清单,然后对比市价。”
如若变卖的价钱与市价相当,就证明钱氏大力支持姬瑾对太原谢氏的打压。
如若与市价有出入,那证明钱氏或许会自己出手,从太原购入田地。
因为如若不支持,钱氏书行完全收可不收这批字画。
桃夭忙应了一声,转身出去了。
两姐妹复又抄了几份佛经,楼画语复又带着楼画诗清点中秋各府的节礼。
待晚间桃夭回禀时,楼画语看着长长的清单,感慨道:“钱氏之财,果然富绝,爹爹一堆字画,比我两年经营之财都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