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发里,手指搓着啤酒瓶表面,看向没有显示画面的方型电视。
「欸,你为什么会说是小菁拜託你呢,关于那幅画。」
「老实说,我也不太清楚。」
「为什么?」
「我不晓得什么才是真的。这件事有几个奇怪的地方,第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我遇到了两个小菁。」
「……你怎么确定她是另一个小菁?」
「体型、眼睛、鼻子、嘴巴,手腕、手指,就连说话的方式都一模一样。」
「那她就是小菁阿,不是吗?」
「是阿,但还是有一点不一样。不太一样的小菁。」大狗喝了一口手上的啤酒,他的脸看起来有点疲惫、眼神黯淡。好像在海上漂流着,想要往看起来是陆地的地方游去,不晓得游不游得过去也不晓得陆地到底存不存在。他在脑内持续模拟着事实和想像间的界线,让两者一起浮在海面上。他观察着,只是观察着,然后继续漂流。他或许不希望被人发现。可是他也惧怕着自己永远静止在蓝色的思考里。
大狗慢慢从包围他的沙发起身站起。
「来吧,我给你看一些东西。」他说。我跟着他从二楼往三楼走去。三楼是个没有任何房间的宽阔空间。月光穿过落地窗,留下阳台外盆栽淡淡的影子。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有什么留在那里。大狗打开电灯,然后将堆在角落里的东西放在地板上,慢慢地一张一张铺平。那是数量37张的油画布。油画布上的画都是一样的构图、一样的主题。37个在阳光照耀下的小女孩以同样的姿势微微低头,看着面前的竹马。有些看起来完成了,有些只有浅浅的素描痕跡。
「这些是我从暑假开始画的东西。每天每天都在画。」我吞了一口口水,像是喉咙塞了一颗棒球,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什么。
「这些画全部都是在模仿小菁,包括你上次看到的那幅。」他慢慢得接着说。
「你还记得暑假我醉得一蹋糊涂的事吗?」
「嗯。」
「那天晚上我遇到的就是另外一个小菁。」
「好吧。」我点了点头。
如果诗在某些时候可以借代为现实发生的事,我想现实在某种观察的角度上或许就是诗的延续。总之,都是我贫脊的想像力无法到达的地方。